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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 09 十月 2015 16:45

隨心所欲「突然襲擊」-可愛的紅線女(五)

粵劇《刁蠻公主戇駙馬》是馬師曾早年的代表作,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紅線女跟馬師曾也多次合作演出過。也許戲裏那位刁蠻公主的脾氣稟性很合紅線女的思想和性格吧,她情有獨鍾。紅線女的刁蠻脾性在粵劇界是人所共知的。她習慣於說一不二,得理不讓人,且隨心所欲,她話怎就怎。故很多人怕她,說她難服侍。

撰文:陳超平

粵劇《刁蠻公主戇駙馬》是馬師曾早年的代表作,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紅線女跟馬師曾也多次合作演出過。也許戲裏那位刁蠻公主的脾氣稟性很合紅線女的思想和性格吧,她情有獨鍾,數十年後特別挑選此劇花費國家一千多萬元搞了一部粵劇動畫片,並由她親自配音。這是粵劇史上第一部戲曲動畫片。

      紅線女的刁蠻脾性在粵劇界是人所共知的。她習慣於說一不二,得理不讓人,且隨心所欲,她話怎就怎。故很多人怕她,說她難服侍。

比如說排名次,她相當注重和介意,如果出現差錯,她會大發「狼戾」(意即耍威發脾氣)。例如她和關山月,兩人都是全國連屆人大代表:一個是粵劇表演藝術家,另一個是書畫美術家,大家都一樣著名,本來誰排名先或後都無所謂。但鑒於紅線女「文革」前的六十年代已是人大代表了,且還擔任過廣東省文化局副局長的行政職務,得到過領袖們接見,而關山月只是「文革」後的八十年代才當選人大代表,故以往的排名是先紅線女,再關山月。可有一次廣東某大報(聽說是南方日報)的新聞報導,把紅線女和關山月的排列次序倒過來了,先關山月再紅線女。紅線女見到報導後即刻打電話給該報社去責問:說以往報紙和廣播上的排名都是紅線女在先,關山月在後,今次怎解(為什麼)是關山月排先,紅線女排後,是不是我紅線女犯了什麼錯誤呀?搞到該報社的總編上門道歉。

又比如1990年舉辦首屆羊城國際粵劇節,編印一本精美特刊。粵劇節組委會負責宣傳和編印特刊的工作人員經過近半年的奮戰和努力,終於趕在大會開幕前的三天出來清樣,清樣送到有關領導面前都審查通過,認為沒問題了,下令開印。可清樣最後送給同是擔任粵劇節組委會主任的紅線女過目,紅線女有意見了。原來特刊的前面一篇介紹廣東粵劇院的歷史和成就文章,說紅線女1959年下半年開始擔任廣東粵劇院副院長。紅線女認為不符合事實,說粵劇院1958年下半年一開始成立,她已經擔任副院長了,要求一定修改更正。原來關於紅線女的任命問題是這樣的:省市委下發給文化廳、文化局任命紅線女為廣東粵劇院副院長的檔是1958年夏簽發的,但文化廳、局公開宣佈任命紅線女為副院長是一年後的1959年夏休完之後的七八月,而任命消息卻早已經透露出來了。寫這篇文章的作者是依據公開宣佈任命檔為准來定的,特刊編輯部同志討論定稿時也都認為這麼界定合理,因而作這麼確定。可紅線女堅持認為應當以下達任命檔為准。且認為公開任命之前早已經傳揚開來了,工作事實上已經擔任了這一職務了。怎麼辦呢?組委會幾位具體負責人研究討論再三,決定按照紅線女的意見辦,下令改版再印。

說改版就改版,技術上真的那麼容易呀!由於一版改動,就牽連到一個印章的16個版連動,均需重排重印。經過與澳門承印商商量,要趕在粵劇節開幕前一晚印出來並從珠海送達廣州東方賓館,需要印刷廠工人連續加班加點不停才能做到,多耗一筆費用。結果,因為有關紅線女任命的一句話幾個字的改動,不但將版面上原來的一幅粵劇節籌委會具體負責人之一的王建勳照片刪去,而且連同改版、重印和已經印好的成品作廢不要,共比原來簽約的花費多增加二萬陸千元。而整個第一屆粵劇節的開支總共才八十一萬元。筆者當時是粵劇節組委會宣傳部的人員和《特刊》編輯成員之一,兼掌管財務。故對這一件事情十分清楚,並保留一本特刊原樣作存檔,其他的全部銷毀了。

說紅線女隨心所欲,扯起條筋上來,任何人是無法抵擋的。許多時候詐嬌又扮驕,明明好想表露一下,偏偏又推三讓四。有一次,某系統在廣州花園酒店舉辦大型聯歡晚會,紅線女出席參加。晚會的主辦當局事前特意徵求女姐的意見,問她是否也上台唱首粵曲助興?紅線女回答說:「不了,我今日有點感冒,聲音沙啞,不上台出醜了,還是讓其他人——特別是年青人多點機會上台和盡情演唱吧。」於是主辦當局尊重女姐,不作安排她演唱,把其他演員和整個晚會的節目安排得嚴密切當。誰知晚會進行到半途,紅線女「抽筋」了,又找到主辦當局說:「想來想去,我還是上台唱幾句吧,雖然聲音有些沙啞,但人們都知道我今晚來了,不唱似乎顯得我高傲,不好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下一個節目就讓我來唱吧。」於是主辦當局又急急忙忙安排她出場。原先準備下一個登場的只能嘟嘟囔囔地鼓著泡腮。結果紅線女連唱了她滿意的為毛澤東詩詞譜的一首粵曲和她那首得意的《荔枝頌》。

對於粵劇史上的上世紀三十年代所謂薛(覺先)、馬(師曾)、白(白玉堂)、廖(俠懷)、桂(名揚)這五大流派,紅線女一直持否認態度的。同時,她也不認可所謂「南派粵劇」之說。紅線女歷來只承認和肯定薛覺先和馬師曾兩大粵劇藝術流派,以及還有自己的紅腔藝術流派,而對於白玉堂(以前學界稱白駒榮,經考證應為白玉堂)、廖俠懷、桂名揚的流派唱腔均不屑於談顧,不承認他們流派的歷史存在。如果作為個人的學術觀點,當然允許她保留自己的意見,但如果作為一個共同的集體觀點,就應該尊重和服從專家同行的決定。1990年舉辦的首屆羊城國際粵劇節中的「粵劇古今博覽」的展覽材料上,就有粵劇「四大名旦」和粵劇「五大流派」等的板塊,在審定布展的過程中,「四大名旦」等很快通過,「五大流派」引起很大爭論,紅線女(組委會主任之一)堅持粵劇歷史上(三十年代)只有薛馬兩大流派,白、廖、桂不形成流派,包括三十年代之前的千里駒、白駒榮都不形成流派。情況反映到同是粵劇節組委會主任的楊應彬、歐初、張漢青那裏去,他們批示:如果作為學術觀點,紅線女可以保留個人意見,如果是專家們討論一致通過,就按大家的意見辦,先布展,不用理她,按時舉辦。最後組委會的學術展覽就把紅線女的意見擱置一邊。但紅線女不認可所謂「南派粵劇」之說,筆者以為是對的。因為粵劇的發展過程中,後來引入京劇等外省戲武打技藝,稱為粵劇打北派和保留粵劇原有的武打技藝及風格,尤其是南路下四府的粵劇保留較多,於是粵劇才有南派和北派之分,這是符合歷史事實的。可能是由於地域對稱謂習慣使然,香港人喜歡把內地人稱謂的「認識」為「認知」,「結構」為「架構」,「素質」為「質素」等一樣,故把「粵劇南派」稱為「南派粵劇」,「粵劇北派」稱為「北派粵劇」。如果確實是這樣,那麼兩地的稱謂沒有本質區別;單從內地來說,粵劇可分為南北派,但不能稱做「南派」或「北派」的粵劇。

大概也是由於紅線女不承認粵劇史上三十年代有「薛、馬、白、廖、桂」五大藝術流派之原因吧,所以粵劇節開幕演出儀式舉行後的第二天下午,在廣州文化公園第七館門前舉行兩個大型展覽會——「古今粵劇博覽」和「海內外丹青翰墨展」的揭幕剪綵儀式,組委會有關方面提前請紅線女屆時出席剪綵,她諸多推託,說什麼近來工作太忙,身體有點吃不消,已經有這麼多領導和嘉賓出席剪綵了,少了她紅線女一個無所謂,她決定不去了,叫組委會不用安排她出席剪綵。於是組委會尊重她的意見,不作紅線女的安排,決定領導和特邀嘉賓共十一人剪綵,準備了十二個花球和十一把交剪及託盤。豈料第二天下午,人山人海中約還有一分鐘就宣佈領導、嘉賓剪綵了,剪綵的領導、嘉賓和禮儀小姐排成行了,就在這時——真像拍電影一樣,紅線女不知從哪里鑽出來,實然出現在剪綵領導和特邀嘉賓跟前。於是組委會負責展覽的工作人員不得不馬上請紅線女參加剪綵。幸好特邀剪綵嘉賓、提供珍貴資料參展的澳門李銳祖先生反應快,馬上主動退出,把交剪遞到紅線女手裏,剪綵儀式才沒有出現一片忙亂。

剪綵後,人群擁入去參觀。紅線女也在兩個展覽中穿梭細看,還在展品前拍照留念。其中特別在“五大流派”板塊前和介紹她紅腔的板塊前拿出她帶來的相機叫筆者幫忙拍了幾張。

有一年廣州市戲劇家協會換屆選舉,市委宣傳部和市文聯事先徵求紅線女意見是否願意競選主席(連任),紅線女考慮再三,權衡利害,最終決定不參與連任競選。於是會議主席團決定這次改選不特定候選人,也不設差額選舉副主席,完全由代表直接投票信賴的人,結果選票上所唱的人大多數得票遠不過半數,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領導過半數多一點,於是那位剛過半數選票的當選主席。當大會宣佈這一結果時,紅線女喃喃自語說:「如果我表示參選,票數肯定不會輸給他。」但也有代表私下議論說,如果紅線女表示參選,票數不一定能有五分之一呢。

  勇敢跟入屋歹徒搏鬥

紅線女在廣州區莊華僑新村的家曾被盜匪兩次入屋偷竊。

第一次是上世紀的八十年代,紅線女到香港去演出和參加系列活動,離開廣州許多天。一天,紅線女的保姆離家外出,盜匪經事先勘察偵訊,敲實無人在家,便光天化日之下大張旗鼓地開車前往,停在紅線女家門口,將屋內所有電視機、冰箱、電風扇等及一應貴重物品,全部搬運清光。保姆向紅線女報告,她還不太相信,待從香港回來一看,家裏所有能搬動的貴重物品被洗劫一空時才目瞪口呆了。幸好,紅線女在香港的徒弟和學生聽說此事後都安慰她,並紛紛施予援手,一人一件、兩件地從香港全部給紅線女置買新的帶回廣州配備上。

第二次是2000年夏。一天深夜兩三點鐘,一小賊爬牆跳進院子,再撬開窗戶進入屋裏,先將睡在一樓的保姆捆綁封口,然後上到二樓各房間進行偷竊。紅線女睡在二樓,聽到響動聲打開臥房門出來察看,發現是小偷,便大聲喝令:幹什麼?不許動!小偷一個箭步上前用手臂箍住紅線女的脖頸,另一手掌封她的嘴,紅線女見此情勢,連喊了三聲救命,心想:我為什麼讓他欺負!同時又一想:深更半夜的,哪有人聽得見呼叫?於是乎,她用口咬賊仔,用腳去踢他,與之殊死搏鬥。結果,紅線女咬掉了一隻牙,被小偷摜倒在地板上昏了過去,造成腦震盪,眼睛也被打得紅腫睜不開。地下的小保姆不久就掙脫了繩索,打電話報警,派出所的員警立即出動,包圍了紅線女的住宅。當小偷攜帶盜竊的物品從紅線女的院子跳牆出來時,剛一落地就被逮住了。小偷還算好心,馬上對員警說:你們快進去上二樓救那老太婆,她剛才被我打昏了倒在地板上。員警進去把紅線女即刻送往醫院救治,幸好紅線女生命並無大礙,住院留醫和休養一段時日就無事了。

紅線女住院期間,當有關領導和學生們前去探望,她還喋喋不休、不無得意地說這一次搏鬥經歷。說:我呢世人,耕田做過,小販做過,就是沒有同人打過架,想不到現在七十多歲了,還同人打架,敢於與賊仔殊死搏鬥!還想起前不久從北戴河參加全國有貢獻的文藝家聚會回來,就不斷告誡大家:……演員的青春是有限的,千萬要珍惜,不能浪費時間,更不能為了錢而放棄藝術,一定要努力做出成績來。當時有人說,粵劇的演出市場越來越小了,擔心以後還能不能生存下去,她當即堅定地回答說:粵劇不會消亡,湛江粵西那邊不是演得很熱鬧嗎?我們也可以到湛江粵西那邊去。我出院後就和你們一起去!紅線女就是這樣地在傷病中還不忘粵劇。

事後,一位曾任省公安廳廳長和省政法委書記,時任主管宣傳文化和意識形態的省委副書記在某一場合親口對包括筆者在內的所有在場人誇讚又擔心說:紅線女敢於與入屋歹徒搏鬥的精神堪嘉,但不顧自己的年歲和體弱,不惜生命去與小偷爭執又似乎不值得提倡了,萬一她因此丟了性命,那廣東的粵劇與文化界可就損失大了!幸好那小偷不是慣賊,經審訊只是外省一位青年民工初次來廣東想打工,找不到合適工作,又無錢返鄉,挺而走險欲博一筆路費才入屋偷竊,如果碰上慣匪大盜、亡命之徒,那十個紅線女被捅死無疑,實在太不值得了!。」紅線女的兒子馬鼎盛也這麼認為母親不顧自己的性命去與小偷搏鬥的行為太輕率不值得。

由於紅線女是文化界名人,那位不識相的小偷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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